再见 (第1/1页)

    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是解放的号角，不过看到课程表上“T育”两个字时，台下不约而同地发出几声哀嚎。

    “又要跑步——”

    “T委！申请室内活动！”

    但T委对底下的嘈杂充耳不闻，只是拍了拍手：“安静！冬季锻炼增强抵抗力，都给我下去排队！”

    四分钟后，高二2班的全T学生不情不愿地挪到了C场上。

    C场边的一排香樟树叶子已经染上红h，落了一地斑驳，远处的教学楼在冬日暗淡的光线下，呈现出一种沉郁的殷sE。

    “就两圈，跑完自由活动。”T育老师吹了声哨子，“来，所有人上跑道！”

    队伍稀稀拉拉地动了起来，祝懿机械地迈着步子，努力调整呼x1。

    祝懿一开始还夹在队伍中段，然后，身T开始背叛她。

    她的脸颊开始发烫，耳朵也红了起来，但手指依然冻得僵y，喉咙g涩无b，小腿肌r0U也有些发酸。

    最讨厌的是，原本冻得发僵的身T在运动后迅速发热，汗水从后背、脖颈渗出来，里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。

    终于，第二圈的终点线在望。

    T育老师站在跑道边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冲过终点。

    “解散。”

    这两个字如同特赦。

    “走走走，去打羽毛球！”柳溪远笑着跑到掉队的祝懿身边，“老地方？”

    这是她们T育课的惯例，柳溪远去器材室借羽毛球拍和球，祝懿则找个地方坐着等她。

    祝懿点点头，指了指C场看台的方向，那里有几级水泥台阶，背风，是个不错的等待地点。

    “马上回来！”柳溪远挥挥手，转身小跑着离开了。

    祝懿慢慢走到看台边，找了个还算g净的台阶坐下。

    冰冷的石头透过校服K子传来寒意，她调整了一下坐姿，把羽绒服的下摆往下拉了拉，尽量盖住腿。

    C场上渐渐热闹起来。

    祝懿把下巴埋进衣领里，百无聊赖地观察着，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着，从篮球架跳到树枝，从打球的男生跳到远处的教学楼，再从教学楼的红砖墙跳到……

    她的目光停住了。

    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食堂侧门走出来。

    走在前面的是个圆滚滚的身影，穿着军绿sE的夹克衫，走路时身T微微左右摇晃，像只胖乎乎的企鹅。

    祝懿立刻认出了那是“不讲老师”，高二年级的教导主任，姓王。

    王主任曾经代了他们班一个月的课。

    这位老师最喜欢说的两句话就是“这道题太简单，不讲”和“这道题太难了，也不讲”，什么都是“不讲不讲”，一节习题课四十五分钟，他能跳过四分之三的内容，学习进度宛如坐了火箭……

    “不讲老师”的身旁跟着一个男生，没穿校服，黑sE羽绒服半拉敞开着，露出里面的深灰sE毛衣。

    祝懿眯起眼睛仔细观察。

    男生跟在那个圆滚滚的老师身边，双手cHa在口袋里，偶尔应声点头，但大部分时间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别处，侧脸线条在冬日暗淡的光线下显得y冷。他个子很高，肩膀宽，走路有种…懒散的、不在意周围一切的感觉。

    嗯，说通俗点就是……有点装。

    而且，似乎有点眼熟？

    好像是她早上撞到的那个人？

    他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，为什么他没穿校服啊？

    祝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——蓝sE的校服外套，拉链拉到顶端，因为里面塞了羽绒服而显得鼓鼓囊囊的。其实冬季有专门的冲锋衣，但她那件因为搬家时收拾得太匆忙，被压在了某个箱底忘记打包带走了。

    为了不影响班级的卫生检查分，这两天她只能暂时穿着秋季的运动服外套，样子着实有点滑稽。

    祝懿又想起那条围巾。

    要还给他吗？可是怎么开口？突然走过去搭话吗？

    可是，我有点不太想还诶。祝懿已经盘算好把围巾裁了自制一个玩偶替代品了。

    他当时是说送给我了吧？说出去的话，泼出去的水，应该是收不回的吧？

    就在祝懿思绪万千时，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抵上她的脸颊。

    “祝懿请注意！你被捕了。”

    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祝懿被吓了一跳，整个人从台阶上弹起来。

    柳溪远笑嘻嘻地收回羽毛球拍，在她身边坐下：“想什么呢又，这么入迷，我走过来你都完全没发现。”

    祝懿捂着被冰到的侧颊，瞪了柳溪远一眼：“很冰诶！”

    “给你提神醒脑嘛。”柳溪远晃了晃手里的两副球拍，“拿来了，打不打？”

    祝懿的视线又飘向了教学楼的方向，那两个身影已经不见了。

    她收回目光，嗫喏开口道：“溪远，我跟你说个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今天早上，我撞到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柳溪远有些不解：“撞到？车祸？”

    “没那么严重……”而且她根本也没车，上学都是纯人力两驱。

    柳溪远这个人什么都好，就是说话总是不着调。

    “就是，走路的时候，没看路，撞上了。在梧桐大道那边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？”柳溪远的八卦雷达滴滴作响，她把球拍放在一边，整个人贴过来，“男的nV的？长得怎么样？后来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祝懿简单地把早晨的事捋了一遍：撞到人、她拉住对方、对方直接把围巾塞给她然后离开。说到最后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：“……然后我就拿着围巾站在那儿，他跑掉了。”

    柳溪远听完，沉默了几秒，神情十分严肃：“祝懿同学……”

    “g、g嘛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脸……”柳溪远伸出手指，虚虚地点了点她的脸颊，“好红哦。”

    祝懿双手捧起脸m0了m0，确实，两颊在发烫，耳根也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这是跑步跑的。”

    “跑步都结束十分钟了。”

    祝懿知道柳溪远又要打趣她了，于是先发制人：“好啦！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嘛，莫名其妙拿了别人的围巾……”她拍拍PGU起身拿球拍，“走吧，去打球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~~~”

    一个单一音节被柳溪远说得百转千回，促狭之意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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